2009年8月8日 星期六

陳千武與〈信鴿〉

在公視節目《台灣人的歷史》,看到在日據時代,一位被徵兵到南洋打仗的台灣人所寫的詩作〈信鴿〉,當時受到極大的感動。〈信鴿〉的作者為陳千武,他很幸運的活著回到了台灣,他所寫的〈信鴿〉讓我們得以一窺在日本人統治下台灣人的「悲情」,他至今是台灣很重要的詩人。〈信鴿〉以及陳千武的生平附在下面,以饗網友。


  鴿       陳千武



埋設在南洋
我底死,我忘記帶回來
那裡有椰子樹繁茂的島嶼
蜿蜒的海濱,以及
海上,土人操櫓的獨木舟……
我瞞過土人的懷疑
穿過並列的椰子樹
深入蒼鬱的密林
終於把我底死隱藏在密林的一隅
於是
在第二次激烈的世界大戰中
我悠然地活著
雖然我任過重機槍手
從這個島嶼轉戰到那個島嶼
沐浴過敵機十五厘的散彈
擔當過敵軍射擊的目標
聽過強敵動態的聲勢
但我仍未曾死去
因我底死早先隱藏在密林的一隅
一直到不義的軍閥投降
我回到了,祖國
我才想起
我底死,我忘記帶了回來
埋設在南洋島嶼的那唯一的我底死
我想總有一天,一定會像信鴿那樣
帶回一些南方的消息飛來





(摘自http://www.wretch.cc/blog/modernpoets/20396739)

 


作家小傳


  陳千武,本名陳武雄,以筆名桓夫寫作現代詩,以陳千武的名字寫小說。一九二二年生於南投名間,就讀台中一中時,舉家搬遷豐原,自此與台中地區結下不解之緣。


  一九三五年,陳千武就讀台中一中,開始廣泛閱讀文學作品,並試寫新詩、短歌與日本小說。當時,作家楊逵於鄰近的台中商專附近經營花園,陳千武課後經常前往,與楊逵、葉陶夫婦一起勞動,暢談文學,這段經驗,對於他日後文學觀的形成,有極重要的影響。而作家張文環,也是陳千武特別懷念的文壇前輩,他的提攜與照顧,使青年時期的陳千武,毅然決然地發願走上文學之路。陳千武就讀台中一中五年級時,正好逢上日本政府積極推動「改姓名運動」,透過各種管道,利誘威嚇,改台灣姓名為日本姓名,陳千武在台中一台校內,帶頭反抗此項政策,因而遭到學校以留校查看懲處,其後更以操行成績丙畢業,無法繼續升學。


  一九四一年,陳千武自台中一中畢業,入台灣製麻會做機械工,次年即被徵調為「台灣特別志願兵」,前後四年,親身經歷太平洋戰爭,並成為戰俘,輾轉於南洋群島的戰場與集中營,至戰後一年,一九四六年,方被遣返台灣。這次戰火經驗,不僅在陳千武的左手臂上留下永遠的傷痕,同時也一生烙印在這個殖民地子民的心中。


  在太平洋戰爭中,陳千武曾因有趣,而向戰友學會「孫文遺囑」,成為他唯一會寫的中文,返台之後,竟然因緣際會,靠著默寫「孫文遺囑」,進入林務局人事室,任職達二十六年之久。雖然幸運謀得工作,但是,陳千武想要以中文作為寫作工具,在文學上重新出發,仍然經歷了近十年的煎熬。


   一九四六年六月,即吳濁流創刊(台灣文藝)之後兩個月,陳千武鑒於台灣新詩園地的匱乏,與中部作家詹冰、林亨泰等人創設「笠詩社」,發行同人雜誌(笠詩刊),為戰後本土詩社的先聲,至今仍在持續發刊中。一九七六年,陳千武又創辦台中市文化中心,成為台灣各地文化中心的濫觴,該中心其後改稱文英館,陳千武仍然擔任館長,至一九八七年退休。退休至今,陳千武仍然創作不輟,履行著自己的寫作計劃,同時擔任靜宜大學駐校作家,與青年學生在校園內談詩論文,恍如當年自己與楊逵、張文環的忘年情感,激生他不竭的創作動力。


  陳千武作為一個跨越世代,跨越語言的台灣作家,戰後勤學中文,創作新詩、小說、兒童文學與翻譯不輟,創作力豐富,計已出版作品集三十餘冊。曾獲吳濁流文學獎、洪醒夫文學獎等多種獎項。著有詩集(媽姐的纏足)等多本,小說集(獵女犯),最近改題為(活著回來),重新出版,該書包含十五個短篇小說,是台灣志願兵活生生的太平洋戰爭經驗,同時也是一個作家對戰爭、人性,以及生命本質最深沈的思索。


(摘自http://dcc.ndhu.edu.tw/poemroad/chen-chianwu/category/introduction/)